一个真信耶稣的人
01
非常感谢主的恩典,刚才和弟兄姊妹说,我似乎是蒙了一个和弟兄姊妹不太一样的恩典。这是一个特别的恩典,就是我从很小的时候,不单是耳朵听,也是眼睛亲眼看见,也是亲身体验到那一些神的使女、神的仆人们在我的身边,一直在影响我、带领我,让我深深地知道如何走跟随主的这条路。虽然我走得不好,虽然有很多的时候跌倒、失败、远离神,但是,他们的榜样在我的里面随时随地激励我、提醒我。在我很软弱、很灰心的时候,因着他们的一句话、因着他们的一个眼神儿,因着他们的一个身影儿,就能提醒我,叫我知道如何再回归到这一条正路上来。所以,我觉着神特别地爱我,因为我很软弱,把我生在一个蒙爱的家庭里面。
说到神在我自己身上的恩典,不能不说到我的母亲。我母亲以前在耶稣家庭里面,她在16岁的时候信耶稣,19岁的时候就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主,完全走上这条侍奉的路。
母亲初蒙恩的时候,就真正认识了召她的主是怎样的一位神。她告诉我们说,当她听见那一位耶稣基督,从天上来到地下,为着她的罪被钉在十字架上,流血死了的时候,她里面深深地被感动,她就说:“主啊,我不配!你从天上那么大的荣耀、圣洁、伟大的宝座,来到人中间,那不就像从天堂下到地狱一样吗?我算什么?为着我,你竟然付那么大的代价;为着我,你竟然舍弃那么大的尊贵和荣耀,我真的不配你为我付那么大的代价!因着你这样爱我,我在你面前立一个心志,从此以后,我要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,不再像我从前的日子一样。要过得比我现在的日子再低一点。”
当她一蒙恩的时候,神就给她一个受苦的心志。虽然我的母亲在那一个环境当中,家庭不算是太富裕,但是,比起一般人来说,还是比较好一点。因为我的姥爷是一个军医官,所以家里有四个服侍的仆人。我母亲是姊妹四个,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,是从来不干活儿的大小姐身份。她是洋学生,各方面好像是比别人都好一点。但她自己不以为那个生活多么好,从很小的时候,神就给她放上了一个寻求神的心。
虽然我家里几代都是信耶稣的,我的姥姥、姥爷,他们都是信主的,大概到了我,是第四代了吧;但是呢,他们的信很冷淡。我母亲说,他们不过是冷淡的教友。一年只听见一次耶稣的名字,就是到过春节的时候,家家放鞭炮,请那些假神的时候。母亲很羡慕,回来问我姥姥说:“人家都放鞭炮、磕头、烧香,我们家怎么不办这些事啊?”我姥姥就说:“因为我们家信耶稣。”就这一句,一年就听见一次耶稣。
所以,虽然环境受一些影响,他们的行为,他们的做法,可能和世界上的人不太一样,但是很少给母亲她们提说耶稣的名字。为此,耶稣这个名字,在母亲的心灵里面就没有位置。但是,神给她放上一个寻求的心。她想:“在高天之上一定有一位神,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呢?”神就从她很小的时候,就给她放上这个心。
有一次,她去一个教堂找同学,正好是宋尚节在台上讲道,在讲罪。她到了里面,坐到很后边,就在那听。她虽然一句话都听不懂(因为宋尚节说的是南方话),但是呢,她就觉着被他说的那些话很吸引,心灵里面非常受吸引。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但是心里就愿意听,就坐在那里听。散会后,有一个人问她说:“你下一次还来吗?”她说:“我还来。”就这样,圣灵在她里面做工,深深地吸引她。第二次再去听的时候,她就坐到前面,宋尚节讲道的时候,有翻译,母亲就听明白了。
一听明白了,她就说:“原来我是个罪人,我得认罪。”这样,每一次呼召认罪,她就跑到前面跪着认罪,她就觉着她的罪太多了。所以,当她一蒙恩的时候,她就说:“我不配!从现在起,我信了耶稣以后,我过的日子要比从前再低一点,不能再过大小姐的生活了。耶稣为我都付了那么大的代价了,我怎么还能活在这么享受的环境当中呢?不可以!”她为了能够回应神给她的这个非常大的恩典,里面就有了吃苦的心志。
为此,到她十九岁愿意奉献为主的时候,就跟着耶稣家庭的赵殿臣爷爷,到山西传福音。她那时候在济南女子医学院上学,学的是妇产科;考完毕业考试,放下笔,没拿毕业证,就跟着神的仆人走了。到了山西,建立耶稣家庭,在那里传福音。
在那里三年多的时间。走的时候是洋学生打扮,白袜子,长裙子,很漂亮。(三年中的经历,我们不多说了。)从山西回来的时候,那时候日本人进了山西了,为非作歹,他们在神的带领之下,有很多很多的神迹在他们身上。她自己说,我们真的经历到但以理在狮子洞里面那个光景,神怎么样封住狮子的口,真的是亲身体验到那一位神在他们中间,与他们同在,这样很奇妙地把他们从山西带到山东。他们步行走了二十八天的路程,一路传福音、要饭,经历了很多神迹。
回到老家,见到姥姥的时候,姥姥都不认识母亲了。母亲出去时是洋学生打扮,回来时,穿着大襟的褂子,打着补丁,裹着腿,脸色乌黑,和非洲人似的,因为这二十八天的路程晒得不像样子了。
母亲一生经历很多艰难困苦。当她谈起那些很艰难、很危险、很可怕的经历时,显得那么自然,那么喜乐,似乎心里没有落下一点苦的烙印。她说:“我真不配啊!都说为主吃苦,咱为主吃过什么苦?咱在神面前蒙了这么大的恩典,经历神这么大的同在,怎么能算为主吃苦呢?!”
我这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女儿,从没听她说过生活多么苦啊,多么难啊,从没流露过这些,从她脸上看到的就是喜乐。这是神的恩典在她身上做成的。母亲觉得无论付多么大的代价,和耶稣付出的代价无法相比。所以她在神的面前,无论遇到怎样的环境,没有后悔过,没有埋怨过。她的这些经历也深深地影响了我们。
02
在“耶稣家庭”里,有很多大龄的姊妹,不结婚,不过家庭的日子。神给了她们单纯的心,把自己奉献了(一辈子嫁给主的意思),母亲就是其中之一。到了1951年,“耶稣家庭”解散的时候,因为听到一个不好的风声,“家庭”里的长辈们说,得赶快给她们找对象,配成对。配对也不能这么简单啊,大家就祷告。感谢主,神一个个的带领,从大到小,一个个的配成了。
长辈们觉得按我母亲的条件,需要找一个大学生,但祷告的结果不是那样。大家统一的领受就是:给母亲预备一位有九个孩子的丈夫。他是个传道人,妻子已经被主接走。他事工繁忙,养不了这么多孩子,后来把这九个孩子都放在“家庭”里养着。
当很清楚这是神的旨意时,母亲一点点条件都没有。她说:“神的旨意让我进入家庭,感谢主。进到这个家,不是单单做妻子,不是单单做母亲,神给了我一个托付:要把所有身边的人都带到祂面前。”所以,她不觉得养育一大家子人,是负担和难处,觉得那是神给她的恩典。
父亲母亲在教会里举行了简单的婚礼。九个孩子被带过来,最小的才四岁,站成一大排喊她妈。小的还可以,最大的十七岁了不行啊,一叫他喊妈就跑了。教会的长辈们很生气,训他。母亲说:“不要这样吵他,得理解他的感受。他自己的亲妈离开他了,我这半路的来到这里,他不叫妈很自然啊。”神给母亲一个很智慧的心,让她对于这一切的事情,很清楚地从神那里领受。母亲就用爱心来带领这些孩子们。
父亲家是农村的,母亲是在城市(济南)长大。父亲想去过农村日子,怕母亲适应不了,就和母亲商量:“你是愿在泰安安家,还是愿在济南安家?泰安和济南,弟兄姊妹都能帮助我们安家。”母亲说:“我也不在泰安安家,也不在济南安家。你是哪里人,我就跟着你回家,咱不连累弟兄姊妹,咱就回自己家里。哪怕有一块“包袱地”(指:很小的一块田地),咱盖上两间破房子,白天传福音、要饭,晚上一家人在一起敬拜神。”父亲心里很受感动,他当然愿意回自己老家。
父亲母亲就带着九个孩子回到新泰老家的农村。从那开始,母亲又生了后边我们姊妹七个孩子。这样,父亲以前的九个孩子,加上我们姊妹七个孩子,一共有十六个孩子。神真的很赐福于母亲,给了她那么多产业。
想一想,母亲这些年,生活一定很不容易,但在母亲口里,从来没有听见她说,她有多不容易,有多么难,做儿女的应该怎样怎样孝敬她。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是:“我谁都不依靠,我有一位值得依靠的,那就是神。”
在带领儿女上,神给母亲充足的智慧。她曾说:“我就不明白,有的弟兄姊妹,家里有不信耶稣的,为什么让别人来给传福音?你就是一个活生生信耶稣的人,为什么让别人来给传耶稣?难道你的耶稣和别人的耶稣不一样吗?”
很奇妙的是,我们家这十六个孩子,没有一个是别人给我们传的福音。因为我们都看见了,母亲所信的,是一位又真又活的神。我的信仰,一开始就是间接地从母亲身上看见:母亲信的这位神那么真,那么活,于是对神根深蒂固的信,就烙印在我里边了。有了这个根基,以后不论遇到多么大的艰难,我对神从来没有怀疑过。
03
文革的时候,我五六岁。那时政治气氛非常浓。母亲在医院工作。医院里,四周的墙上贴着大字报,写着“美国间谍母亲的名字”,是倒着写的,打上叉。每当听到别人叫母亲去开会(批斗挨揍),我心就揪起来,不敢哭出声,泪啪嗒啪嗒往下掉。母亲说:“你难受什么?开会就是一个人在台上讲,大家在台下听。”我憋着不敢哭,母亲说:“你要哭就哭吧。”
母亲被批斗挨揍的场面,从来没有让我看到过。后来,母亲身上被插上小旗,拉出去游街。小旗上写着:“基督教徒母亲的名字”。母亲说:“看,这才是我的正名呢!”因为以前写的是“美国间谍母亲的名字”。
那个时候,家里被抄家,我都亲眼见了。母亲给我们预备上学用的白纸也被没收了,他们说这是用来搞间谍活动的。在那种严峻的政治气氛下,母亲每天晚上仍坚持设立“家庭祭坛”,全家坐在那里,她给我们讲圣经故事,和我们一起祷告。非常感谢主的恩典。
有一天晚上,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:一位母亲,有三个儿子。因为信仰的缘故,被官府抓去。先审讯大儿子,官员说:只要说句不信主,就可以释放;再说信主,死路一条。大儿子说信,被杀害了。二儿子也这样被杀。快到审讯三儿子时,母亲向三儿子走去。底下观望的众人就想:这个母亲一定是不忍心,想让最后一个儿子放弃。但是,这个母亲走到三儿子身边,说:“你看见两个哥哥了吗?他们多么勇敢,多么坚强,妈妈盼望你也像他们一样!”当然,结果是一样的。最后母亲也被杀。
母亲讲这个故事的时候,我还小,故事的含义还不太明白。记得听完后,我的眼泪流了出来。母亲在那种环境中讲这个故事,也许有她的用意,我不晓得,但给我心灵里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:原来这个信仰比生命都重要!
父亲在我一岁时被主接走,是母亲把我们这一大家的孩子们,带到了主面前。每一天,从她身上看到,这位神又真又活,我们不能不敬畏祂,不能不相信祂,不能不感谢祂。
04
母亲一生奉献为主,这个世界的物质啊、财产啊,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。家里所有的一切,在我们印象里面,都不属于她自己,谁需要就是谁的。这个家,不仅属于我们这帮孩子和母亲,也属于弟兄姊妹们,谁进来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。我们也受这个影响,觉得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,自己的家就是弟兄姊妹的家。
母亲在医院工作时,遇见一位姊妹。她患子宫肌瘤,很穷,连一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。那时我家人口比较多,母亲工资才三十来块钱,但还够买白面馒头。那位姊妹贫血很厉害,很虚弱。母亲带她检查,说子宫肌瘤治疗很简单,做手术就可以了。姊妹说:“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,哪有钱做手术?”母亲说:“好办,能治的病,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。”
家里有方桌和两把椅子,是预备等我哥哥结婚时卖掉,可以换几十块钱结婚用的。这件事临到时,母亲连思想都没思想,就把桌子椅子拉出去卖了,筹备好钱,为这个姊妹做了手术。姊妹手术后,还需要增加营养才能恢复。母亲就把她接到家里住,供应她,住了二十多天,恢复好了才离开。
有一位孤寡老太太,七十多岁,儿子出国,儿媳改嫁,没有人管。母亲听说后,找到老人的孙女(就是改嫁儿媳的女儿),说:“我把你奶奶送到你家里来,我上班忙,没空养她。我一个月给你十块钱,你养着你奶奶。”最后,孙女把奶奶送了终。
后来,老太太的儿子从台湾回来,就感激报答这女儿,却一直不知是我母亲给她钱供养老太太的。母亲说:“没必要告诉他,这很正常,没什么大不了的事。咱是向着主做的,不是为着叫人纪念。”
在母亲生命当中,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,做这些事情时很自然。这些事,也影响了我们做儿女的。
05
到了我们姊妹们长大找对象的时候,大家只有一个条件,就算找要饭的都不要紧,只要信耶稣就行。我们都长得不漂亮,不出色,别人却觉得我们家孩子和别人不一样。那时有卫生局局长、粮食局局长、供销社书记等等家庭,很多来提亲的。母亲说:“你这个条件太好了,我也觉得很好,但你晚了一步,我们已经定了。”虽然还不知是哪一个,在她心里早已经定了,知道神已经预备好了。母亲很坚定,从来没有因为这事搅扰过,就是找信耶稣的,很简单。所以我们姊妹们找的都是信耶稣的家庭。
姐姐先结的婚。婚后,回来给我们讲婆家的事,我们就围成一圈听。姐姐说:“哎,别提了,婆婆可太会过日子了!到了那个家,就是油盐酱醋柴这一套都得省。比如炒菜时,婆婆就在旁边看着,看倒油倒多了么?有没有浪费?晚上八点半还要准时熄灯。”有一天晚上,九点了,婆婆却喊我姐姐,让关灯。姐姐说:“早关了呀,是月亮地儿啊。”原来,大月亮照到了婆婆,她以为儿媳没关灯,在浪费电…。这些生活细节,常常弄得姐姐左右为难,感到受捆绑。我们就像听笑话一样,哈哈笑。
母亲也在旁边听着,对姐姐说:“你回来带给你妹妹们很多的快乐啊。但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,你到那个家不是当媳妇,别忘了你是神的工人啊,你还没毕业!”姐姐下次回来,说的虽少了一点,还是这一类婆媳的问题,母亲还是一句话:“你仍然不毕业。”
直到最后,姐姐有一次回来说,她公公病了,住院了,谁陪他都不愿意,就让姐姐在那陪他。姐姐给他唱诗,给他读圣经,给他做见证,服侍他,给他洗脸洗头。旁边的人对公公说,你女儿真孝敬啊。公公就流泪了,说这是媳妇。旁边的人都很羡慕公公有这样一位儿媳。姐姐讲完,母亲这才对她说:“感谢主,这才是你的工作!”
在这些生活中很细小的带领上,母亲不会讲什么很大的道理,她往往就用很简单的一句话,让你知道,在这件事上当如何行。
每当升学、考试、晋职称、涨工资、分房子…遇见这些人生关口的时候,母亲从没让我祷告过。什么时候让我祷告呢?就是我在外面受了不公正的对待、受了委屈的时候,觉得别人对不起我、别人不对我对的时候,心灵里过不去的时候。母亲就是一句话:“你不对啊,祷告吧!”
人里面的这个老自我不得了,谁不愿让别人说自己好,说自己对啊!但母亲从很小的时候就带领我,让我知道,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对过。所以,在我的家庭生活中,在社会环境中,在教会里和弟兄姊妹同工服侍主的时候,我都在这件事上,蒙受了很大的恩典,就是知道:我没有对过。
一次,单位要涨工资,经理说给几个名额。我是主管会计,按工作表现,应该有我,就觉得自己涨工资是板上钉钉的事。结果,涨工资的时候就是没我,心里很委屈。回来时,说了说这个过程。母亲说:“你不对啊,祷告吧!”过了一会,看我情绪稳定了,母亲说:“你想想,涨工资这种事,那不是世人的目标吗?不是他们的理想吗?他们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地上的事吗?我们和他们不一样。这工资你涨能行吗?就应该让他们涨。咱有耶稣,咱们不需要这个啊,所以你难过什么呢?你难过,就是你不对。”任何事情,母亲都是这样的带领。
以后,每当遇到一个心里不平安的事情时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:肯定我错了。就因为这个“肯定是我错了”,我在神面前蒙了很大的恩典,享受到了家庭当中的和睦相爱,也经历了在教会当中和同工肢体之间彼此的相爱同心。在神面前,我一认识到有不对的地方,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,所以真的蒙了一个不一样的恩典。
很多弟兄姊妹到家里找母亲交通。去之前愁眉不展,和母亲一说几句话,就欢天喜地地走了。我家天天过得像天堂。母亲凡事都是感恩,就没有一丁点儿不感恩的事情。
06
那一代的老人们,真的留下了美好的榜样,在激励着我。在教会该怎样服侍主,母亲和叔叔他们,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什么样的规矩,一个什么样的纪律,或一个什么样的方法,都没有。但从他们身上,确实看到非常宝贝的方法,那就是:以自己在神面前的那个榜样,来影响教会所有属神的儿女,就什么问题都不会出。
有一件事影响我的服侍非常大。一次去看望叔叔,临走的时候,他对我说了一句话:“同工们在一起侍奉时,不是为着真理的缘故,宁肯放弃自己正确的意见,免得同工之间彼此受伤害,那会是最大的亏损。”我没当回事,因为那时还没开始服侍。
几个月后,我慢慢参与到同工服侍中。一次开同工会时,有个姊妹提出一个关于聚会形式的方案,大家就开始商量。我提了一个意见,同工们大都同意,唯独这个姊妹不同意。她很坚持,就说她那个方案好。我心想:“应该按大家都认为对的做啊,你为什么这样反对?”心里着急,说出来的话可能很急躁。突然想起叔叔那句话:“不是为真理的缘故,宁肯放弃自己正确的意见,也不要同工间起争执,以免彼此受伤害。”于是,我马上安静了。心想:“这一切神都掌握,她就按着自己那个方法做,最坏的一个结果,无非达到目的晚一步,这无所谓啊,都是神在中间做工。”我说:“好,就按你的方法做。”当时气氛就很缓和了,很好了。两个月后就推翻了,她自己主动说:“看来这样还真不行呢。”就重新用我那个办法。
所以,很感谢主的恩典,神真的很爱我。借着神的仆人,神感动他们,在我很需要的时候,先把恩典预备好了。让我知道在服侍当中,如何能够讨神喜欢,以免在教会当中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、不应该有的、让主忧心的事。
今天这个时代,福音兴旺了,教会人数越来越多,工作越来越大。但各个教会不尽人意的事情时有发生,同工们彼此不能同心,彼此争竞,彼此伤害,让主的心不得安慰。感谢主的恩典,我们教会的同工们在一起,没有一个不在神面前感恩。同工们通宵祷告时,每一位弟兄姊妹都少不了一句话:“主啊,感谢祢,感谢祢把我们放在这么好的一个团契里,放在这么相爱的一个团契里面,让我们享受家的感觉,让我们享受‘天堂’!”
我们的弟兄姊妹能这么彼此相爱,同心合一,为什么?因为神给我们一个恩典,让我们认识到,我们是无能、无聪明、无智慧的人,我们什么都没有,所以不靠主不行。不把主放在我们中间,不以祂为中心,我们就不会服侍,也不能服侍。所以,得以靠着元首基督,同心合一。我们都觉着自己不好,都觉得自己不行,无论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,都是看自己,不看别人,所以才那么同心合一。
我们这是一块净土啊,神的家放在地上,在世界上真的是一个见证啊。这种彼此相爱,确实能够吸引很多的人,愿意进到神家里面。今天世界上没有爱,人在自己家里也找不到真正的爱,但神家里面有。教会工作做得多么大,恩赐多么大,聚会的人数多么多,统统不重要。我们都有一个看见:彼此相爱,是最重要的。假如彼此相爱都没有,怎么能在地上为主做见证?!工作做得再大,来的人再多,如果感受不到这个家的温暖,享受不到神家生活的美好,又怎能相信神为我们预备的天家是真实的呢?!
很多人说,我们信耶稣的人,都有一个特点:“粘乎”。大家见了面分不开,交通起来没完。聚会时说着说着,又到中午十二点了。怎么办呀?我说:“吃饭吧,别走了!”弟兄姊妹就去厨房里做饭。这就是大伙的家啊!谁来了,谁做饭;谁来了,谁坐下吃。真是体现出神家那么的美好。
07
其实在教会里,也不是说没有一些小摩擦,也是有的。人在一起能没有摩擦吗,能不发生问题吗?但我告诉弟兄姊妹,我们有一个方向。每当发生问题的时候,就会想:为什么这个有问题的人、这个有问题的事、这个有问题的环境让我遇见?一定是与我有关系。听叔叔他们这些神的仆人做见证,无论遇到什么疾病、难处,遇到什么环境,他们的第一反应,就是说:“主啊,我就是那个不好的人,我就是个大坏人啊!”十字架的道路就这么简单,就是舍,舍弃自己。
在教会中,遇见这些摩擦情况的时候,我们也争、也吵,也真的会脸红脖子粗。但是,争完了、吵完了,象没有事发生一样。因为大家都清楚,里面有一个老自己,是他在作怪。
无论遭遇什么,神把这个人摆在了我面前,是为我的缘故。很多的时候,我们看见弟兄姊妹身上有毛病、有问题,就急着祷告,急着找毛病。我们要想想,为什么他会这样?主啊,原来你是为了我,让他这样的,为了借着他所表现的这一切,激发出我里面那一个不好来。假如不是他出了这个状况,怎能知道我里边有不好的东西啊!
从前我们觉得自己很有爱心,很有忍耐,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显得很属灵,很温和,你好,我好,大家都好。当环境临到的时候,这些美好统统都没有了,出来的是恶气,是埋怨。哦,主啊,感谢你,你是为了让我认识到,我还有这么多坏东西在里边。你看到弟兄姊妹不好吗?这是为了我的缘故,主许可他这样的,他付了代价了。这是为了把我造就得合神心意,为了让我更蒙受恩典,主允许他有软弱的。是我对不起他,真的是这样。
很多的时候,我们找别人的毛病很准确,很清楚,很到位。我们很有聪明,一看就知道别人的毛病在哪里。今天上午,叔叔讲道的时候,说到他蒙召的经历,我很受感动。他说那时虽然上了神学院,还没有重生。老师们就用了一个办法,叫他打铃。后来他被改变的那个过程,我们都听明白了。我想,要是我们中间有这么一个人,还没有重生,我们会用什么方法?我们得和他谈,得用真理来教导他,得和他讲重生的道理,得用很多很多满肚子的知识,来帮助他重生,我们一定会这样。就因为我们太聪明,太有本事,智慧太大了,却没有给圣灵留下做工的机会。感谢主的恩典,叔叔处在当时那种状况之中时,大家只是同心祷告,给神留下一个在他里面动工的机会。就是把他放在那里,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等待他。然后叔叔就改变了。
今天在教会里边,我们也是这样。看见弟兄姊妹软弱了,或怎么样了,当这些发生的时候,没有先想想,这个弟兄这个姊妹为什么软弱?我是不是没有为他祷告?在他身上,我是不是有什么亏欠?是不是在很早他需要帮助的时候,我忽略了他?原来,不是他软弱,不是他错了,是我这里出了问题。
大家觉得教会工作很难办,很麻烦,有重担,压力很大,而我觉得很轻松。因为我没有本事,没有力量,没有能力,没有聪明,没有智慧。遇到问题,我只有一个办法,也不能算办法,就是神在我里面有个感动。教会里无论同工,无论弟兄姊妹,谁软弱了,谁出问题了,谁对人生气了或怎样,我会难过,第一个反应是先和他道歉。我说:“弟兄(或姊妹),对不起,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少为你祷告,我错了。你不要生气!我向你道歉。”然后,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,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我们没有本事做神的工,没有什么大的力量,真的是一事无成。但神给我们很大的恩典,借着周围的这些人,借着把我们放在这个环境当中,就要达到一个目的:要把我们里面所有不讨神喜欢、不合神心意的地方,把我们从前认识不到的坏东西通通显明出来,让我们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一个人。显明我们哪些方面需要借着祷告悔改,然后,神的自己就加添在我们里面。
就像我们唱的那首诗歌一样,“主我只有一个祷告,祢能加增我减少。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,因祢所收去的东西,祢以自己来代替。”我们愿意每一天自己减少,神把自己补上,神把自己补在我们里面。
在神面前,我和弟兄姊妹一样,在神给预备环境的时候,带领我们走这条路的时候,经历了祂的真实可靠。老一辈神的仆人使女们为我们留下了美好的脚踪,他们所走的路,我们也必定要走。将来的路还很艰难,但看到他们经历见证的时候,我们知道,有那一直保守眷顾我们、与我们同在的神,一定没问题。到见主面的日子,我们也坦然无惧。
08
母亲被主接走的前两年,得了一次很严重的病,主要脏器都坏了,本来是不能活了。看到她肉体很痛苦,我们跪下祷告说:“主啊,假如这个病好不了的话,我们不治了。主啊,只要母亲不痛苦,你接她吧。”后来,神奇妙的恩典又让母亲活了过来。活过来以后,她就在弟兄姊妹面前做见证,说:“我今天站在你们面前,你们看见我活了。其实死了活了都是小事。为什么神让我活了?就是让你们知道死人复活是真实的。”那一次,神预备了我们的心,知道母亲总会离开我们的。两年之后,母亲九十岁被主接走的时候,我们心理上就接受了。母亲走的时候,也为主做了很美好的见证。
给母亲开完追思会,一个弟兄给我打电话,他想要母亲的几个见证,说想写一篇文章,文章题目是《一个真信耶稣的人》。 弟兄说,姜姑姑(注:指的母亲)不会讲道,不会长篇大论讲道理,但从她一举一动、一句话、一个想法、一个反应,就看出她是一个真信耶稣的人。
母亲离开后,有一次,我们姊妹们想回父母老家,给乡亲们传福音,建个聚会处。回去的时候,发现邻里乡亲已有五六个人在房间里等候,搬来凳子准备聚会,说要跟着信耶稣。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也过来了,据说是个酒鬼。他说:“在咱这个庄里,人家问我,我说不信;我去别的庄里,我就给人说我信耶稣。”他就觉得信耶稣是荣耀的。以前,母亲和我们全家在这里住过,给乡亲们留下了美好印象,让他们觉得信耶稣是荣耀的事情。多少年后,当我们再回来,那个印象就依然能吸引乡亲们来信耶稣。可见,留下真信耶稣的这个脚踪,留下真信耶稣的见证,何等的重要。
09
我和母亲同住的时间最长,受她的影响最大,蒙的恩典最多。母亲被主接走以后,我心里很久不能平复。原因是什么呢?不是说母女感情让我接受不了,接受不了的是:她是我最好的同工,从此失去了。因为在我服侍教会的过程中,母亲往往能用很简单的一句话,就把我一切的问题解决了。
记得有一次,有位弟兄误会了一件事情,就守着另外的一个同工,对我发了一顿很大的火。他暴跳如雷,给我找出很多的毛病来,意思是不想再服侍了。当时我有点懵了,心想:他把这件事弄错了,他没明白。我说:“假如这个事让你觉得很生气,我先和你道个歉。你别生气了!但这个工作咱不能不做。”
我想:该用什么办法和他解释,怎么能让他明白呢?回家后把这事和母亲讲了。母亲说:“哦,什么事也没有,他就是和你要爱啊,就这么简单。他为什么向你发脾气,不向别人发脾气?他为什么就看中你,不看重别人?他这是和你要爱啊。”母亲的话让我恍然大悟,我跪下祷告:“主啊,我明白了,他和我要爱,可是我哪有爱啊?他既然要我的爱,我愿意爱他,但是我没有爱。”是啊,想以耶稣的爱去爱别人,必须自己得先满溢了才行,不但满了,还得溢出来,才能给别人。自己里面都不满,怎么能去给别人呢?
祷告完了,很奇妙地,我经历到一次神大爱浇灌的经历。当时,就觉得家里所有的棱棱角角都是圆的,都不能伤害人。周围的一切都软绵绵的,那样的柔和,是大爱把我包裹了。看见哪个人都觉得可爱,不仅是那对我发脾气的同工,是看到每个人都觉得可爱。当神的爱浇灌时,我觉得那不是我自己,也不需要我努力地学习去爱别人,爱就满溢了出来。我压根儿没有去和弟兄解释的心了,里边什么都没有了,我被神的爱完全包裹了。
这时,忽然那位弟兄给我打电话,问:“你给我打电话了吗?我电话上有你的未接号码。”我说没打啊。他说:“哦,没事啊?”我说:“没事。你挺好吧?”他说挺好的。就这样放下电话,之后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,再见面心里连这个印象都没了,一切都化解了。
很多事还需要我们去做什么吗?需要我们去把这个事弄明白吗?神不比我们无限吗?很多时候,我们以为这个事他不知道啊,得和他解释,得让他明白,得翻案啊,得让众同工都明白是他的问题。我们忘了信的是谁了,我们信的是全知的神!只要我们在心里看见自己的问题,一切问题神都解决了,他的问题神也解决了。他的事,是神和他之间的事,你不用去解决他的事,你解决你和神之间的事就行了。你自己和神之间的问题解决了,他的问题统统解决了。
教会里有的弟兄姊妹爱主,为主很付代价。但是人的灵命程度不一样。他付了这些代价,就想要人的尊重,想要人的抬举,想让人高看一眼。回家后,我对母亲说:“真是什么事都有,有人为主付出了,还想要情份儿,想要报答呢。”母亲说:“感谢主啊,今天哪一个弟兄姊妹为主付代价,咱都应该领他的情,都应该报答他。为什么?因为他服侍的是咱的主。主是咱的呀,别人替咱服侍,别人替咱爱主,咱为什么不能报答人家?咱就应该报答人家!”听了母亲的话,我里面就平静了。
我们真的能单纯到一个地步,说主是我的吗?哪一个弟兄姊妹有一点点为主的心,我们都应该好好去报答他,好好去体恤他,好好去爱他,好好去服侍他。为什么?因为他是替我爱的主,就像咱自己的爸爸别人来孝敬一样,我不领情谁领情啊?!所以只要把所信的这位主看作是我的,什么问题都解决了。
我们信的越来越复杂了,不象老一辈神的仆人使女们那样,在主面信的那么单纯。他们信就是信,什么别的也没有,很简单。这真是一个最宝贝的信心,单单纯纯地来服侍这一位爱我的主。哪一个人服侍主都不应该,就是我应该,因为主是我的。
10
圣经《腓立比书》 4章4节说:“你们要靠主常常喜乐;我再说,你们要喜乐。”属神的儿女,当有的一个见证就是喜乐,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当中,都应该是喜乐的。这话说起来好说,道理也好讲,但在实际生活中,我们发现不容易,真的很难。我们信的是全能的神,我们信的是一位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能的神。为什么环境临到,应当喜乐的时候,我们却不能喜乐呢?
当这样思想的时候,就回忆母亲一生走过的道路,她给我最大的印象,就是喜乐。在家里聚会的时候,母亲坐在那里,我有时就让弟兄姊妹看看母亲的脸。快九十岁的人了,脸上是有褶子,但那是喜乐的褶儿,不是愁苦的褶儿。喜乐从哪里来的?她真的是靠主喜乐。怎么靠法?她就是完全地相信,单纯地相信。无论怎样的事临到她,她对神从来没有怀疑过,也没有为自己打算过。
母亲自从结婚进入家庭后,遇见一个又一个的难处,不论是孩子身上的,是她自己身上的,还是家里亲人的那些难处上,她对神的信靠都是那么地真实。不管结果怎么样,凡临到的每一件事情,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谢神。她的感谢不是口头上泛泛的,是有内容的,就是没有一样不感恩的事情。所以,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,当环境临到的时候,有时环境大的不得了,象天要塌下来,但我们家从来没有绝望和悲哀的气氛,而是安息和平静。
母亲以前是在“耶稣家庭”里,愿意把自己完全奉献为主,准备一辈子不结婚,不进入家庭。她说,不进入家庭的时候,里边有一个骄傲,觉得自己挺不错啊,挺有爱心,对弟兄姊妹挺有爱心的。结果怎么样?一进入到家庭,一生了孩子,才真明白这个爱太不够了。父亲比母亲大十二岁,他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。母亲在夫妻相处上受过对付,就更能体会怎样才是真爱了。
母亲婚后曾与两个姊妹交通。她问道:“你们说什么样的夫妻最好?什么样的夫妻最理想?”姊妹们说:“当然是脾气相合、个性相投、爱好一样、能同心的,这样的夫妻是最好的。”母亲说:“其实不是这样。最好的夫妻,是个性不一样、脾气不合、不能同心的。”她们不明白,就问为什么。母亲说:“因为这样,你才能专心爱主;因为这样,你才知道主最可靠;因为这样,你才能从主那里得真正的满足。”
母亲因着这样的领受,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,没有一丁点对神的埋怨,而把一切临到的环境当作自己的需要,欢欢喜喜地领受,觉得这是神对她的爱。
11
父亲有病被主接走前,母亲给他做好了白衣服。父亲从床上起来,穿上了,很合适。父亲来回地走走,还和母亲开玩笑,说:“我要是这样走着出去,人家会很害怕。”母亲说是啊。面对死亡,父母表现得很自然,很平常。父亲又交代后事,说等他走后,大女儿干什么,二女儿干什么,交代了一圈,却没安排母亲的事。 父亲说,到时候母亲就糊涂了。母亲想:“哦,是啊。”结果,父亲被主接走后,很多弟兄姊妹来了,单位上的人也来了,里里外外一切事都是母亲一个人操办的,儿女们没帮上什么忙。
那时母亲在医院上班。母亲看眼病很出名,莱芜人好得眼病,经常找我母亲看病。他们挑着一个担子,前边一个筐,后边一个筐,前边坐一个孩子,后边放一个什么,就这样挑着来看病。父亲追思会那天,医院里熙熙攘攘,母亲听见动静,就问干嘛的?他们说:“这都啥时候啊,还找你来看病。”母亲说:“让人家进来吧,从莱芜到咱这,不近的路啊,步行挑着担子来看病,咱能撵人家走嘛?死了的已经死了(指父亲),还是活着的要紧啊,赶快叫他们来!”还开着追思会,母亲就去给人看病。
追思会结束后,要埋葬父亲,大家都不让母亲去。母亲心里像什么感觉都没有,就这样看着他们抬走了父亲。母亲回到家,看到保姆张着大嘴哭。(因为母亲上班忙碌,有个保姆娘俩住在家里,照顾我们这些孩子们。)母亲想:“哦,这是死人的事,我也得哭啊。”结果,张开嘴,没有声音,哭不出来。因为里边很平安,不难过,所以哭不出来。
母亲就这样平平常常地把父亲送走,没有愁苦。世人会想:“都成了寡妇了,还要照料一大帮孩子,日子该怎么过啊?”母亲没有这个想法。她常说:“神还不知道吗?神从来不会错,神都知道。”所以遇见环境的时候,仍然平静安息。
一般人会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,心理很不健全。那是对世界上的人来说的,对有主的人来说,不是这样的。弟兄姊妹问过我:“你从小没有了父亲,母亲还成天上班,不着面。在这个爱上,你有没有缺陷?”我说:“我得到的爱,是完全的爱,没有失去了父爱的那种感受,没有。在爱上有缺乏了什么的,没有过,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。”我们全家姊妹们都是如此。
12
父亲被主接走后第二年,那时我哥哥十三岁,到济南的叔叔家去住了十几天时间。有一天,母亲收到济南的消息,说哥哥看着不好,脸有点变形,让赶快去。母亲去了,看到哥哥脸变形了,象南瓜的样子。济南四院有一位很好的大夫,是主内弟兄,就去找他了。检查了一遍,大夫说这个孩子不行了,内脏全坏了。母亲一听,问还有办法治吗?大夫说没办法了,买点药带着回家吧。母亲问这个药能治病吗?说不治病。母亲说既然不治病,就不拿药了,带着哥哥回家了。
到了家,母亲想:“怎样祷告才好呢?是不是该拼命地向主要这个孩子呢?”想着想着,忽然想到亚伯拉罕献以撒的故事了。她就祷告:“主啊,亚伯拉罕没向你要那个孩子,是你愿意给他的。当那个孩子长到最好的时候,你又和人家要了。当时你和人家要的时候,亚伯拉罕说什么了吗?一句话也没说。那是你给他的,你和他要,他都没有话说。我这算什么?可能你知道孩子跟着我在地上活着,将来的日子更痛苦,可能还有更大的祸患,还有想象不到的一些难处,我不知道,你知道!”说到这里,母亲继续祷告:“主啊,假如你觉得这个孩子跟着我,将来日子不好,还是到你那里好,你愿意接他走就接他走,不愿意接就不接,一切在你的手里,我不管了。”母亲没求主接哥哥走,也没拼命地求主叫哥哥活着,就这样把哥哥完全交托给主了。
哥哥是母亲亲生的最大的一个男孩子。母亲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男孩,就格外地待他。母亲是有非常大的爱心,但她的爱是在真理里面,不溺爱孩子。
那时,我们家里的饭分为几等。蒸的馒头有三种颜色,有黑的,有黄的,最好的是黄颜色的。哥哥、母亲、还有保姆,他们几人吃低等的那一种;中间的这些孩子们,就是我们这些女儿,吃中等的那一种;父亲还活着的时候,父亲、还有最小的孩子,吃最好的那等。母亲那次祷告交托以后,没有单独给哥哥做过一顿小锅饭,大家伙都在一起吃。哥哥有一次吃饭时,掀开锅盖看了看,盖上盖就回来坐那了。母亲问:“你怎么不拿饭吃?”哥哥说没有了。母亲打开锅一看,是没有哥哥吃的那一等了。母亲说:“你真傻,往上拿啊,吃中间那一等啊。”母亲从来没觉得哥哥是病号,就格外地照顾他。结果怎么样?哥哥活到现在还好好的,在服侍主。
13
哥哥长大后找了对象。有一年得了关节炎,母亲陪他去住院。检查结果是化脓性关节炎,每一天要从腿窝处抽出一针管脓液来,很痛苦。刚查出来时,母亲就说感谢主啊。哥哥嘴上不说,心里有点埋怨:“又不是什么好事,怎么还感谢主了?”母亲说:“这一定有神的美意,我们不知道,你等候吧。”
大夫说,哥哥膝盖里边的半月板碎了,要做手术拿出来;最好的结果,也成直腿了,就是一条腿不能打弯了。哥哥一听,感到压力很大。母亲说:“你忘了么,咱信的神是全能的!让你这个腿直着,就有直着的好处。”哥哥心里很不痛快,觉得直腿还能有什么好处呢,太不方便了。这样整整住了半年院,神的恩典没让他变直腿,好好的就出了院,很奇妙。
为什么神许可哥哥得关节炎呢?在那住院半年的光景当中,是给他机会好好地亲近神。母亲不多多地教导人,就是带领他在医院里传福音,和他一起读圣经,一起祷告。哥哥好了以后,回到单位。他从前干的是在机器上抹油的那种活,需要站着,很累。一去上班,单位领导就说:“你这个病啊,怕累!”就给他换了工作,让干销售员。哥哥找的对象在泰安,哥哥在新泰,二人两地分居。以前没想过调动,也没那个能力。领导说泰安缺个销售员,让哥哥去泰安,做常驻泰安的销售员,这样无形中解决了哥哥嫂子两地分居的问题。
哥哥刚出院,我有个姐姐就得了坏死性肝炎,也住院半年。病房里,母亲对姐姐说:“感谢主啊,咱娘俩可有了交通的机会了,可有了灵修的机会了。”姐姐说,因着母亲的带领,那半年是她与神关系最好的时候。后来姐姐肝昏迷,不能治了,神很奇妙的恩典又让她活了过来。
在那些经历中,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,没有说:“哎哟,我真是倒霉呀,儿子刚出院,闺女又住院了!”从来没有过。母亲常说:“说基督徒还有难处,我就想不明白!怎么基督徒还有难处呢?咱信的神是全能的,祂都知道这些事,怎么还会觉得难呢?凡事都有主的美意。”
14
我有个姐姐在矿务局上班,总机上当组长,就是接转电话,很轻松。她在那里传福音,传了很多的弟兄姊妹,大家一起在她家里聚会。后来,因为信仰的缘故,有个书记找那些弟兄姊妹谈话,逼迫开始了。当时,放出了风声,单位盖的新房子一套也不分给信耶稣的,涨工资也没门儿,部门好的统统刷下去,还逼着弟兄姊妹写悔过书。传得风言风语,气氛很紧张。
姐姐的总机工作也算保密部门,她也听说自己工作干不长了。姐姐心里忧虑,愁眉不展。母亲问姐姐:“你难过的什么?给我讲讲。”姐姐说:“我倒不怕什么,失掉工作不要紧,没了工资也不要紧。我就害怕这些弟兄姊妹站不住脚,受大的亏损,家里再逼迫,两下受夹击,受不了了,万一不信了怎么办?”母亲说:“你又不是神,咱信的不是神嘛!你交托就是了,完全都在神的手里!谁是个什么情况,神都知道。你担不了这个担子,这不是需要你担的,你欢喜快乐地顺服这个环境就完了。”听完这话,姐姐心里忽然亮堂了,明白了,原来那是神担的担子,与自己没有关系。
母亲不讲什么大道理,她的一句话往往就能让我们明白,就像圣经的真理告诉我们的一样。神的事,神会负责,我们只尽自己的本分就是。很多时候,我们就是爱看别人身上的毛病,替别人着急,让神赶快改变他。其实,他的事,是他和神之间的事,神是要解决我们和神之间的事。只要我们和神的关系对了,其他的事不用管,神会负责。
姐姐听了母亲的话,千斤重担放下了,就喜乐了,等着单位来找她。单位却一直没找她,因为找不出姐姐工作上一点点失误来。有一天,他们终于商量好了,叫姐姐去谈话。去之前,母亲说:“单位找你谈话的时候,咱顺服环境啊,一切都在神那里掌管着。让干什么就干什么,让挖厕所就挖厕所,让扫大街就扫大街,无所谓。这是为主!”姐姐说:“领导找不出我工作上的毛病来。为什么能让我当组长?我干的比别人都好。”言下之意是,如果调换她的工作,得和领导评评理。母亲说:“没有那个必要,神都知道。让干什么干什么,不让干了,就不干了。”姐姐明白了,心里没了担子,有了力量。
姐姐去到办公室,就感到里屋有人。单位先安排一个说话结结巴巴、不精干的人在外屋与姐姐谈话,告诉姐姐调离工作的事;假如姐姐不服,里屋会有一班人来和姐姐谈话。那人对姐姐说,领导决定,让姐姐离开总机岗,调去三车间。姐姐说:“哦,什么时候去?”那人一愣,没想到能这么简单,说:“下午去就行。”姐姐说:“还有什么交代的吗?我都预备好了,这是那些钥匙,东西都弄出来了,下午就去报到。”姐姐回头就走了。他们都很愕然,觉得不可能,怎么也得问一下为什么调工作啊。
姐姐一报到,车间书记就找她谈话了,说:“咱这个车间是红旗车间,一个信耶稣的都没有。你来到这里,假如再有一个信耶稣的,那就得找你了。”姐姐已是四十多岁的老职工了,车间里没人愿收她做徒弟。那里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大家瞧不起她,认为姐姐犯了什么大错误,才挨了整,名声也不好。姐姐心里很压抑,很凄凉;但她想,这一切主都知道,就默默无闻地工作着,让擦机床就擦机床,让扫铁屑就扫铁屑,让干什么就干什么。
有位和姐姐同时进厂的孙师傅,是先进工作者,为姐姐打抱不平,对姐姐说:“都不收你这个徒弟,我收!”姐姐就跟着孙师傅当学徒。都瞧不起她,都另眼看她,有这么一位愿意接纳自己的人,姐姐心里很得安慰,很感恩。后来,姐姐对孙师傅说:“你对我太好了!这几天我想,无论如何也得报答你,得送你点礼物。想了一圈,送你什么好呢?最后想,还是送你最宝贝的吧,就是耶稣。”车间书记不让把耶稣传到那里,可当姐姐在那种环境中的时候,神与她同在,感动她,还是把耶稣传了出去。
姐姐在车间干了整一年的时候,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,就得了急性肾炎。似乎倒霉加上倒霉,姐姐不太高兴,问母亲怎么会这样。母亲说:“感谢主啊,有神的美意。”姐姐说:“那就等候看看吧,到底神的这个美意是什么。”姐姐和一批有病的工人被单位送到泰安去疗养。一般急性肾炎最多半年就转为慢性,可姐姐去了半年之后怎么查都还是急性,连大夫都觉得奇怪,就这样在那里整整休养了两年。
在她休病的期间,单位那个整她的书记经历非常的惨。书记的儿子是派出所警察,酒后对一个女子非礼,被女子告了;面子上过不去,喝敌敌畏自杀了,三天后找到尸体的时候,已经臭了。书记就这一个儿子死了,受了刺激,半身不遂,偏瘫了。书记的妻子也病倒在床上。
书记因病退居二线,瘸着腿在工厂大门口,车进车出的时候,摁一下起降杆,就干了这个活儿,结局很可怜。书记曾发誓说,所有信耶稣的人,一套房子都不能给。结果很奇妙,信耶稣的弟兄姊妹统统住上了新房。我哥哥姐姐分了最好的房子,是二楼中间的。所以书记说的那一切话全作废了。事情是在他手里掌管吗?他管不了,是我们的神负完全的责任。
姐姐休养两年,病就好了。回单位以后,新领导对她说:“你不能再在车间里干活了,因为肾炎最怕累,给你换个工作吧。”换了什么工作呢?就是负责开水房,定时打开和关闭开水管,一天去两次就行,很轻松。这样,和弟兄姊妹们聚会啊、交通啊,什么都没耽误。母亲说:“我和你说过,当时生病是个恩典吧?神许可你在车间里干了一年的活,又让你休了两年,加倍的休息。结果怎么样?一检查完全好了,也不是急性了,到现在一点后遗症都没有,这不是完全在神手中掌管吗?”
那时,姐姐夫妻两地分居,孩子马上要上初中了。她婆婆家有在铁路部门工作的人,就一心想把姐姐调了去。姐姐舍不得弟兄姊妹们,心里不愿意走,但也得顺服环境。婆婆说,办调动得需要钱啊,又如何如何。姐姐说:“要钱我没有。你要花钱给我办调动,神如果不许可,你花上钱打了水漂,我也来不了;神要是想叫我来,一分钱也不用花,我就来了。”
姐姐在地方上工作,要调进铁路部门确实是很难的。她婆婆家的小叔子在铁路上工作。有一天,楼上邻居的小孩把皮球扔到小叔子院里了,小孩的爸爸下来拿球,就坐下一起聊起来。邻居说自己是新泰人。小叔子说:“我嫂子也是新泰的…我哥哥和嫂子结婚十多年了,一直两地分居…”邻居恰好在铁路局的人事部门工作,说他能帮着办调动。
到了单位,邻居从三百份档案里抽出姐姐的资料来,对下属说,这个给办办。邻居对小叔子说:“让你哥哥嫂子来过年吧。”意思是年前就能办成调动。姐姐和姐夫赶来,想先谢谢那个邻居。邻居说:“我办成也别谢我,办不成也别恨我,全算我办了个好事。我一分钱都不要,我找的这些人都是欠我情分的人。你们不用管了,办完以后,你两口子一起来吃顿饭就行。”姐姐心想哪有这种好事啊,云里雾里地就回来了。神就这么奇妙,真的过年前办成了。
完了以后,母亲说:“咱无论如何得尽人的本分,咱也没有给他花钱,也没贿赂。人家这样做,这是神让他做的。但是呢,咱也得答谢答谢人家。”就给邻居孩子花了二三百块钱买了个电子琴,送过去。邻居说:“哎呀,我告诉你,给我买这个琴,是多花的钱。我家里缺什么啊?你看看什么都不缺。不行,拿走拿走。”非让拿走不行,就把电子琴拿回来了。这样,姐姐办成调动,真的一分钱也没有花,这是神的恩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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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时候,我们在世界上遇见那些不顺利,就求啊,祷告啊,似乎神没有成就。但是母亲因着对神的信靠,从未觉得神亏负过她。她觉得神给她的都是上好的,每一件事情临到她,都是恩典。母亲常说:“你有什么事,神不知道啊?!你需要什么,神不知道吗,你还用求?!到时候神给你,你不要都不行。”母亲对神的那个信太真实,太单纯了,没有任何的掺杂在里面。无论遇见什么事,不管结局怎么样,她说神没有错过,没有一件事不让她感恩的。
有一次,我们家出了一个事,大年初一晚上被盗了。那晚,母亲住一间;我侄媳妇带着她三四个月的小孩住一间;我和家里弟兄因为年初二家里有聚会,提前一晚到母亲那住下,住到里面一间。第二天清早,发现全家的衣服都被丢到客厅沙发上了,才知道夜里进来了小偷。
母亲睡觉一般比较警觉,那晚却一点动静都没听见。侄媳妇屋里一直开着小台灯,调得很暗,方便夜里给小孩换尿布,早上起来发现台灯从插座上拔下来了。她说,半夜里感到有人在床边,以为是自家人,困得没睁开眼。我的第一反应是赶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。母亲的第一反应却是说:“感谢主啊,咱家大年里进小偷,竟然一家平平安安睡了一晚上的觉,一个受惊吓的都没有,这不是恩典吗!”最后找了找,我家弟兄的一双皮鞋没了,另外丢了一块手机电池,就丢了这些东西。
年初二上午,是礼拜天,弟兄姊妹到家里来聚会,有的说大年里遭贼不吉利。母亲就做见证,说:“弟兄姊妹啊,咱信的神又真又活!感谢主,我一辈子经历的事不少,就是没经历过遭贼偷。今天神让我经历了一次。贼到了我们家,我们还平平安安睡了一晚上觉,你说这个神真实吧!假如有一点动静,有一个醒了的话,那这个不平安就来到了,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!假如小偷把孩子抱走了呢?这个事危险吧?危险。但是不经过神的许可,什么事都临不到。最感恩的是,这么大的危险,我们平平安安一晚上,一点惊吓也没有。东西是小问题,就是把房子里的东西都偷走也不要紧,这个平安谁也偷不走。这是最感恩的了!”
母亲的这个感恩,都是很能找到感恩的那个点儿。每一天活在感恩里面,她就满了喜乐。有一次,一个弟兄的妻子住院,他抽空来看望母亲。临走时,母亲想去阳台给他找点方便面、奶粉什么的带着。怕他不要,急着走,就匆匆忙忙地,不小心被阳台上的鞋架绊倒了,脚崴了一下,八十多岁的人就这样一下子坐到地上了。弟兄一看害了怕,赶快回来,把母亲扶起来,也不敢说不要东西了。母亲说:“你快走快走,那里还有病号等着。”就让他走了。母亲上了床,那个脚接着肿了起来。听说母亲崴了脚,我们就来了。一进门,母亲就说:“你看,感谢主吧!”我们说怎么呢?母亲说:“崴这么一下子,要是骨头断了,这么大年纪不容易好了。你看看骨头没有断,这不是恩典吗?”
我小的时候,父母受到上级的逼迫,挨了整。把父亲调到一个很远的公社医院,母亲在这边医院里,不叫他们生活在一起。又催逼我们搬家,搬到前边一个地方去,而且当天必须搬。那天下着小雨,没有一个帮忙的。那时谁敢帮我们家的忙呢!说让搬就搬,母亲就领着我们一帮孩子,大孩子搬大东西,小孩子搬小东西,大家排着队搬着走。也没多少家当,当天就搬完了。我们孩子们都淋湿了,在屋里蹦哒,甩掉身上的水珠。母亲说:“你看看多好玩,都来照照镜子,一个个多漂亮,都成小落汤鸡了!”在那种受逼迫的情形之下,母亲没有一点点的怨恨,只有喜乐。
我们长大后,也受了母亲的影响。当一切在别人看来很不公平的事临到时,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,而是很正常。我们觉得该受这些对待,受这些对待是理所当然的。我们也知道,一切事情都出于主,不经过主的许可,事情绝对不会临到我们这些属主的人。
母亲以前在公社医院工作。那时什么病都看,内科、外科、眼科,还要做手术,付出了很大的辛劳,最后是在妇产科退的休。妇产科很累,白天晚上连轴转,半夜来了产妇,也得马上赶过去,因此累的得了心脏病。母亲年轻时在女子妇产学院上的学,是个中专,但当年放下笔杆,就跟着赵爷爷他们外出传福音了,没能拿到毕业证。等到她1975年快退休时,别人劝她去找找,看能补个毕业证么,不然影响退休待遇。母亲一听,觉得麻烦,说:“我这都吃不了,喝不了,感谢主,我不找。”就这样退休了,退休工资几十块钱。
很多退休人员都从公社医院领退休金,单单把母亲的退休金手续转到民政局,工资待遇一下低了不少。有不少人打抱不平,给母亲说,这样太不合理了。母亲说:“为什么单单转我的?我将来一定比他们都好。感谢主!”别人再劝母亲去问问,母亲就说:“太麻烦,问那干嘛,神都知道,不管它。”结果后来,公社医院不行了,俩月也发不了一次工资,而民政局月月按时发退休金。这个时候,别人又都说母亲有眼光、有远见了。母亲说:“不是我有远见,是我的神太有远见了。”真的是这样,什么事临到母亲的时候,都是感恩、接受、顺服,而最后的结果,一切都有神的恩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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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蒙恩,是借着“耶稣家庭”。提起“耶稣家庭”的来历,要说到一个叫敬奠瀛的老人。他信耶稣后,传了他的一个外甥,他外甥又传了几个人,这样五六个人聚在敬奠瀛家里读经祷告。敬奠瀛信耶稣后,经历到了十字架上的大爱。有一天,他在神面前祷告,被圣灵充满,被神的爱浇灌了,那种滋润,那种甘甜,说不出来了。他说:“主啊,你这么爱我,我不配!主啊,不但你爱我,还有那么多人爱我;不但那么多人爱我,全世界的人都爱我。”祷告到这一句的时候,忽然一个声音说:“你妻子爱你吗?”他忽然间不受感动了,为什么?因为他把妻子休了。他怀疑妻子不检点,怕给他带来不好的名声,就把妻子撵回娘家了。他说:“主,咱不祷告这个了。”就祷告别的,然后又被圣灵充满了,非常地喜乐。他说:“主啊,我爱你!你为我付了这么大的代价,我不能不爱你。我不但爱你,我爱所有的人,爱全世界的人。”祷告到这里,一个声音说:“你爱你的妻子吗?”他又不想祷告这个了,就祷告别的。结果怎么也祷告不通了。最后,他和主说:“主,我知道了,有一个人过不去,我也不能享受你与我的同在。我认了,无论如何,我去把她叫回来。打也好,骂也好,就这么定了。”
想想当时休妻的时候,好像很荣耀;再去接回来,就像自己打自己的脸。到了那里,他就向妻子认罪,说自己不对。妻子就跟他回来了。妻子是小脚,走到半路,离家还有六里地的时候,走不动了。怎么办呢?他就背回来了。他外甥来了,见到舅母回来,很惊讶,想想这不可能啊。又一想,如果不是耶稣的爱,这个家就成不了家。于是,外甥就在大门上边的砖上刻了四个字:“耶稣家庭”。“耶稣家庭”就是这么来的。这个家庭,是耶稣建立起来的,是因着耶稣里的爱建立起来的。
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,爱是多么重要,只有耶稣里的爱能够征服人。所以我们教会里的弟兄姊妹,有一个目标,就是要彼此相爱,为主舍己,舍弃自己的意思,走十字架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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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,母亲的脾气很大。信主以后,脾气也没改变。母亲上学的时候,每个礼拜六回家,姥姥既盼她回来,又怕她回来。因为母亲回家后,姥姥如果哪句话说得不合适,惹到了,她就会暴跳如雷。母亲为着这个脾气祷告过三年,求神改变自己。她说:“主啊,假如我这个脾气一天不改变,你的名就会受一天羞辱。为你名的缘故,求你改变我。”母亲因此哭过,她说流过的眼泪合起来,够一茶缸了。
母亲有一个最要好的同学,两人好到一个程度,钱包都用一个。母亲每次去聚会,都叫着她一块去。她怕母亲的脾气,也不敢不去。到了那里,上面一呼召认罪,母亲也叫她一起认罪。同学说:“俺哪有罪啊?”散会后,母亲问她怎么不去认罪,她又说没罪。母亲气得把钱包扔出老远,说:“走吧走吧!从今以后不给你拿钱了;你不圣洁,你这样的得下地狱!”母亲就这么大的脾气。所以,同学一直不愿信耶稣,嫌母亲的耶稣太厉害。
母亲信了三年,脾气没有改变。后来在一次聚会中,母亲被圣灵充满,一下子完全被神掌管了,她就向神认罪悔改。回来后,彻底改变了。母亲到了家,姥姥对她说了一句话,如果在平时,这话就惹起母亲的火来了。可是那天,母亲笑眯眯地看着姥姥,一句话也没有。姥姥一看到这变化,泪就流了下来,说:“哎哟,这会真热了心了。”从此,母亲真的改变了。
那个同学后来工作了,有一天休班,从远处来看望母亲。母亲正在学校上课,一听说同学来了,就往家赶。到家一推门,见同学和姥姥斜躺在床上,抹着眼泪哭。原来,姥姥告诉同学,母亲热了心了。同学一听就害怕了,心想母亲一热心,就会嫌自己不圣洁。大老远地赶来,恐怕两人又不能见面了,就哭了。
母亲进门以后,往床边一坐,说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同学忽地起来了,说:“我告诉你,这次来,我不耽误你的事,你该聚会聚会,该上学上学。哪儿有聚会,你把我放到那个地方就行。”母亲问:“你信耶稣了?”同学说是。母亲又问:“你什么时候信的?”“我刚信!”同学就这么简单地信了耶稣。当母亲柔柔和和地说了一句“你什么时候来的”,她就发现母亲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。那种生命的影响改变了她。这真的是爱,爱的力量太大了。母亲说过,我们怎么能为神做见证啊?不在乎你有多大的恩赐。当你愿意让神得荣耀的时候,神就给你力量,也不用多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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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做过一个赵殿臣爷爷的见证,说他不会讲道,就是行道,光会行道。那时,弟兄姊妹们说,传道人讲的道,都让他行出来了。
有一个强盗做了大案,偷了银行逃跑了。他背着搭子坐火车的时候,忽然听见一个声音:“北京到南京,汶口马庄停一停!”一直有这个声音,他也不知这声音哪里来的。这时火车停了,他问旁边的人,汶口马庄在哪里。人说这就是汶口站,他就下车了。下来后,寻到了马庄的“耶稣家庭”。那时“耶稣家庭”刚开始建立,有个口号是:“来者不拒,走者不留。”强盗见大门是敞开的,就进去了。
“耶稣家庭”里的人安排他住在一个小楼上搭的棚子里。强盗不明白那声音叫自己到这里停一停干什么,就每天睡觉,睡不着就趴在棚顶上观察那些人的生活。“家庭”里的人,每天就是晨更聚会,然后各人干各人的工,下了工回来,吃饭喝稀粥,喝完再聚会,一天到晚这些事。整整一周,强盗看到他们唱啊、哭啊、祷告啊、下地干活、喝稀粥。他觉得没意思,住够了,要走。
早晨,强盗从棚子里下来,刚到门口,碰见赵爷爷扛着锄头下地回来。他对赵爷爷说:“我得走了。”赵爷爷别的什么也没说,拉着他说:“兄弟,兄弟,你别走啊!”就这一句话,强盗悔改了。到大聚会的时候,他跑到台上,痛哭流涕地认罪做见证,说他是个什么人,是抢了银行跑出来的。神就这么爱他,把他带到了这里。他说:“是什么力量把我留住,让我改变了,叫我知道耶稣是真的?就是这个老人的爱,就这一句话:‘兄弟,兄弟,你别走啊!’”
19
母亲年轻时,曾跟着这位赵爷爷去山西传福音,受到他很大的影响。在山西的时候,他们到了一个地方,在那里建立“耶稣家庭”,布道传福音。一个梅毒病人听道后,信了耶稣。她烂手烂脚,耳朵也烂,鼻子烂了一半,说话囔囔的,手指上有脓,身上有脓,这里包着块布,那里缠着个带子,是这种形象。打麦子的时候,她直接抱走人家捆好的麦子。人家撵她,她就把麦子一拽,躺地上装死。所以在当地,谁也不愿招惹她。那个地方有一家大富户,听布道会后也信了耶稣,就把自家场院里的一个小屋让给了梅毒姊妹居住。
有一次,母亲又去那里传福音。富户家的女儿很爱母亲,散会后就接待母亲。正谈话的时候,梅毒姊妹过来了,说话囔囔的,富户的女儿就撵她走。母亲问她说的什么意思,富户的女儿说:“她想让你去她家里吃饭,简直胡闹了!”母亲没说话,心想:“都是基督徒,都是弟兄姊妹,为什么我能在这里吃饭,不能到她家吃饭?可能她很脏,可能她没有什么好东西,但她这是爱我。我能接受别人的爱,不能接受她的爱吗?”于是趁着富户女儿出门的工夫,母亲就去了。
场院里那个屋很小,进门是一个小炕,炕边烧着个炉子。炕上中间摆了个小桌。梅毒姊妹见到母亲来,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。准备的什么饭呢?是窝窝头,用黄颜色的棒子面和白面和起来的两合面蒸的。那个窝窝头本身黏黏糊糊,姊妹那手也黏黏糊糊,按人说这饭绝对不能下咽。姊妹高兴得把这个饭捡在盘子里,放到炕上小桌,两人就在小桌两边。母亲当时什么也没想,就说:“咱们祷告吧。”一跪下,就被圣灵充满了,心里是那样的喜乐,那样的甘甜。
母亲就和姊妹一起吃饭。母亲说,一辈子吃过的饭,最香最好吃的就是这一顿。心里什么都没有了,姊妹手什么样,鼻子什么样,饭脏不脏,传染不传染,全都不在意。母亲吃这个饭,是为了梅毒姊妹的益处,神就让母亲吃得很美很痛快。正吃的时候,富户的女儿来了,一看这情形,在外边气得直跺脚。母亲说:“你赶快回去吧,我吃完就走。”就继续吃这个饭。神真是看人的心!神给的爱,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。再穷再脏的人,只要他有主,就是一家人,就要彼此相爱。
20
母亲一直有心脏病,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病人,也不在意,犯了病躺在床上睡两天,起来就好了。而弟兄姊妹如果生了病,母亲就赶快去帮助,需要钱或其他的,总是尽上一切力量。
有一次,母亲半夜醒来,心脏难受,摸了摸心跳,每分钟一百七十次,很危险。姐姐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。母亲想,这是半夜两三点,一说难受,就把孩子们吵醒了;如果都赶来,会影响好多家。母亲就是凡事要让别人得益处,不愿为自己着想。她就在床上忍着。姐姐醒了,看到母亲的状态害了怕,一紧张就跑进厕所,半天不出来。母亲又担心姐姐犯了高血压,就忍着难受,挪着去厕所看姐姐。这样到了早晨四五点,才给我们打电话。大家一起去了医院。
医院给母亲挂上吊瓶,放上了仪器。专家诊断是心脏快慢综合症,说这病不好治,需要安装心脏起搏器,四万元。母亲却要求出院。大夫说:“你这个病很危险,也许睡着睡着就过去了,必须安起搏器,没别的办法了。”大夫还以为母亲怕花钱。母亲说:“谢谢你,大夫,我心里很明白。我一身的零件全是真的,为什么换成假的呢?上帝给我的全是好东西,都是真的,我不想要假的。如果耶稣叫我走,我就走,我不跟耶稣闹别扭。我不安了!”在病历上签了“出院后果自负”的字,住了一天,母亲就出院了。到家后,按照病情应该绝对卧床休息,可母亲好受些就起来了,和没事一样,照常地生活。
21
母亲被主接走前两年,十月一的时候,正好我们大聚会,她突然生病,姐姐来护理她。我们聚了五天会回来,母亲还不好,一直发烧,打吊瓶。这种情况下,母亲还关心着传道人,询问给传道人预备路上吃的、带的了么。母亲一辈子爱传道人,来了传道人,她必须接待。她所住的我们每一个孩子的家,都有一套给传道人准备的崭新的被服,其他任何人不准用。再高级的客人来,也不能用。家里上好的食物,要留给传道人吃。姐姐那时有个心愿:长大了天天吃白糖拌西红柿。因为以前生活条件不好,传道人来到我们家,最好的招待就是吃白糖拌西红柿。我们这些孩子们只能瞪眼看着,一口也捞不着。
母亲这次病得很重,一直发烧,大便也不通,肚子胀得厉害。我们问她难受吗?母亲说不难受,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。看我们围坐在那里,母亲说都去睡觉吧,就怕别人受劳苦,不得益处。后来,她病情越来越重,开始迷糊了。一边迷糊,一边自言自语,大意就是:要我们把孩子带到主面前,要同心合一等等。弟兄姊妹见了,流泪说,这是讲遗言,赶快录下来。
在身体最痛苦的时候,母亲处于迷糊的状态,这是神保守的恩典。我们不愿看到母亲这么痛苦,也没办法了,就祷告说:“主啊,假如母亲要继续受痛苦的话,你接她吧。”然后就把针拔了,不打了,等着。
病了二十多天,我的一个姐夫来了,说光这样等着不行,得去医院查个明白。到医院一查,心脏病、脾大、肺积水、胸腔积液,七个脏器全坏了,没一处好地方。大夫们会诊,也没别的好办法,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做脾切除。可母亲八十八岁了,没人敢动这个手术。大夫把我叫到办公室,说:“你这个病号出不了院了!”就是没救了等死的意思。当时,神给我一句话:“生命不在你手里掌握!”心里就得了平安。我们只求大夫解决一下母亲腹胀大便不通的问题。消化科来会诊,让喝香油。感谢主,一喝上,大便就通了。这一通,人就清醒了。
清醒之后,母亲求问主,这是为什么?忽然一节经文进到她的里面:“因为我们成了一台戏,给世人和天使观看。”(哥林多前书4:9)原来主是让她借这病演场戏,给世人观看,让人知道神是真的。母亲祷告说:“主啊,也许我前面的病程更痛苦。但我就一个祈求,无论肉体多痛苦,你让我这个脸是好看的。别让世人看到不好的脸面,羞辱你的名。”
母亲生病也是为主,无论遭遇什么事,主的名、主的荣耀是第一位的。母亲大便就通了那一次,再也不通了,肚子仍然胀大,只能保持仰躺这一个姿势,很痛苦。可再难受,母亲每天早晨都要洗脸梳头,弄得干干净净、板板正正的,一次也没有蓬头垢面,以免叫人看见,羞辱主名。母亲躺在病床上,面庞红润,那么平静,一点不象痛苦的样子,所有见过的大夫和护士都说:“你这个病号根本不像八十八的!”
住院整整一周,母亲病情越来越不好,手脚腿全都肿了,针也打不进去,没有办法治了。当时有两个方案:一是转院,一是回家。母亲说:“我在这里和坐监一样,天天盼着这个针打完。咱不转院了,回家吧。”于是签字出院。回到家,母亲说:“你们都累了,赶快去睡觉,有事再叫你们。”母亲在医院只能仰躺,结果在家里侧着身子睡了两个小时。醒来后,手脚神奇地消了肿。
母亲还有一个难处,就是大便不通。喝香油全吐了,不行;又喝一种叫四磨汤的中药,也不行。我和姐姐就商量买灌肠器,来灌肠通便。母亲知道了,说:“不用这么麻烦,神叫便就便,不叫便就不便!”很自然地说了这一句话,第二天起来坐盆,就顺畅地便下来了。从那开始,大便正常了,身体一天好似一天,很快就完全恢复了。她已经八十八了,即使壮年人经历这样一场大病,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,太奇妙了。
有的弟兄姊妹劝母亲再去医院,查查那七个坏了的脏器好了没有。母亲说:“不好就是不好了,你管它好了不好干嘛?神叫活着,还在乎脏器好不好吗?神要叫你活着,就是七个脏器全部坏了,也算不得什么。”母亲在大家面前做见证时说:“弟兄姊妹啊,死了活了是小事。我今天站在你们面前,神为要叫你们知道,死人复活是真事!”
在这场疾病当中,我曾问过母亲,见主或不见主,祷告时有没有得到过主的消息。母亲说:“没得到消息。叫走就走,不叫走就不走,那是神的事儿,等着就是了。”每当听说有弟兄姊妹见主,母亲就流泪。别人劝她节哀,母亲说这不是难受,是羡慕的泪。她说,主的又一个孩子够格去见主了,自己还不够格。
母亲每次都是这样盼望见主,对待死亡不是恐惧,而是羡慕。我心想,死怎么还能羡慕呢?不太理解。我祷告求主,让我也尝尝这种羡慕是什么滋味,后来真的体验到了。我大姨是九十二岁被主接走的。那天当我们赶到时,大姨已经躺在那里,白衣服、白帽子、白单子,都穿戴好了。我低头一看大姨安详的脸,就一个感觉,真盼望躺在那儿的人是我!那一刻,一点没有痛苦难过,而是很羡慕,觉得能去见主太美好了!
22
母亲的生活习惯一直很严谨。晚上睡觉从来不穿很短的裤,要穿那种人造棉的到膝盖的裤,夏天也那样穿。晚上祷告睡觉之前,必须先洗头洗脸清洁,屋里收拾干净。她说,不知道主何时会来,如果不预备好,乱七八糟的,没法见主。母亲过的每一天,好像在地上的最后一天,就是这样天天预备主的再来,预备见主。
母亲住到我家的时候,早晨无论多么早,推开她的屋门,就看见她坐在那里读圣经。早上四点去看是这样,五点去看是这样,六点去看还是那样,这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有时家里儿女们来,说会儿话,看到大家嘻嘻哈哈聊天,她就自己回屋读圣经了。母亲说:“得好好读圣经啊。真是后悔啊,我年纪大记不住了,一节圣经得背好几天。”她自己定了计划,一年要读三遍圣经。母亲被主接走时,是十一月份,正好读到当年第三遍圣经《耶利米书》那卷。住进我家的那一段时光,我和家里弟兄,深深地见识了母亲生活的敬虔。
母亲从来不训人,不用严厉的言词教导人,也从不提什么额外的高标准,不要求人这样或那样。但我们家所有儿女在她面前,都是规规矩矩的。只要进到这个家里来,母亲饭前让大家起立祷告时,家里不管信的或是不信的,没有一个不站的,都会顺从地站起来。原因就是母亲一直以身做则,为我们立了榜样。
我有个年长的姐夫是矿上的书记,爱喝酒,不信耶稣,抵挡福音,但他对母亲非常尊重。有一次,他看望母亲。我的小哥哥体恤他的软弱,要给他倒一小碗酒喝。姐夫说:“可不行,让娘娘(母亲)闻见味不好。”其实母亲从来不要求他们,不要喝酒或怎么样。后来,这个不信耶稣的姐夫得了脑血栓,抢救过来,一有意识,就喊“娘娘,娘娘”。母亲那时八十七岁,赶到医院,一看他躺在那里,就流泪了,说:“祥云啊,信耶稣吧。”姐夫点头就信了。母亲带他做了祷告,姐夫从此认罪悔改了。出院后,他稍微有点偏瘫,走路还行,姐姐经常带着他去参加聚会。这个姐夫是我们家最后一位信主的。
23
过去,母亲工作非常辛劳,早出晚归,养育我们一大帮孩子,十几口人。每天晚上,我们全家孩子在屋里等母亲下班。母亲一进门,大家就高兴地蹦蹦跳跳。母亲笑着说:“坏了坏了,我进错门了,怎么上小鬼庙来了?”原来,我们这帮孩子一天没人管,脸上脏乎乎的,什么样的都有。那个时候很穷,我们的衣服只能互相换着穿,小孩子穿大孩子穿过的衣服,鞋子塌拉着没袜子,冬天也冻手冻脚的,弄得老师还以为母亲是晚娘。
每次听到这些过去的故事,我们都哈哈笑,我们知道母亲一直爱着我们。但她从来不说养育我们有多么艰难,也从不求我们的报答。但我们长大后,个个都很孝敬,就是因着她爱主。正如母亲常说的“爱主不落空”,这是神的恩典。
母亲一辈子没有自己的房子,都是住在孩子们的家。一开始在医院的时候,房子只有八平方;后来跟着姐姐、哥哥和我住,住的越来越好,母亲为此很感恩。2005年的时候,公公婆婆单位上最后一次分房,要给我们买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。婆婆说是为我母亲预备的,说母亲也是她属灵的母亲。
后来,母亲和我们一起住进新房里。母亲说:“我这老了老了,亲家还给买上房子,让我来享受。感谢主,我蒙的恩典太大,不配呀!这么多人爱我,我哪里配呀?不配受这么大的爱啊。”
母亲以前没祷告过求主接她,住新房一段时期以后,她就祷告:“主啊,要是能行,你接我吧。亲家年龄也都很大了,我走以后,腾出这个地方来,可以把亲家接来,让孩子们也能尽尽孝。”
母亲凡事先想到别人,她为着别人的益处,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,做了这样的祷告。时候到了,主就把她接走了,走的时候九十岁。
24
母亲追思会后,次日早晨四点多,我听见了哭声。一看是我家弟兄跪在地上哭,我也哭了。他就劝我:“你别难受,我不是因为母亲走了难过得哭,我是恨自己。母亲和我住了这么长时间,每一天都看到母亲那个敬虔的生活。我恨自己没有好好地起来爱主。”
他从前是一个很爱世界的人,也是一个很爱工作的人。他宁肯聚会请假,也不请单位上的假,我为此生他的气。后来神引导我,让我知道那是他和主之间的事,就不再要求他了。那一天,他哭着说:“主啊,我愿意悔改,我愿意立志像母亲那样,从今以后,好好地敬虔度日。”
母亲被主接走后不到二十天,东北一个聚会点的姊妹给我打电话,说她爸爸突然被主接走了。姊妹全家信主,也服侍教会。她爸爸很爱主,结果刚退休就走了。教会里的众人想不明白,这么爱主又热心服侍的一家人怎会发生这种情况,一时都软弱了。我一听,知道他们需要安慰,就决定去看看。弟兄要和我一起去。我很愕然,说:“你这个工作这么要紧,行吗?”他说请假去,我很感恩。去了那里也没有讲什么,就是和弟兄姊妹见见面,交通交通。他们很受安慰。回来以后,那个姊妹打电话,说我们这一去,他们都复兴了。尤其看到我们两口能一起来,就有说不出来的感恩,感到不能不好好爱主。姊妹和我的通话,弟兄也听到了。
一天晚上,弟兄对我说,从东北回来,他一跪下祷告,就是两个字:“奉献”。他不想祷告这个,结果怎么也祷告不通了。转了一大圈,最后这个感动越来越强烈,就是“奉献”。他对主说:“我这也不能,那也不能,什么都不能,我奉献了干什么呢?我没法奉献。”就一直挣扎啊,挣扎。后来终于明白了,什么都不能,就算给教会摆摆凳子也行,这才服了下来,心里得了平安。
弟兄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,在一个很大的企业做财务,工资待遇很好,领导也很器重他。而且当时厂里马上要和美国合资。弟兄是这么看重工作的一个人,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。我说:“假如是神感动你,谁也不能说什么。你回家先和爸爸妈妈谈谈。如果没有一点拦阻,我们就感谢主;有拦阻,我们就等候。”
弟兄回家后讲了这事,婆婆说:“假如这事是从圣灵来的,我们不能说什么,我们赞成。但是要知道十字架的道儿不好走,没有回头路。”公公说:“别说是你,就是孙子现在要奉献,我也举双手赞成!”真是非常的感谢主。
后来他去找领导谈话,给领导们每人送了一份礼物:一本《游子吟》,一份福音光盘,还有一本圣经。然后对他们说要辞职,这些领导不明白为什么。弟兄说,单位离家太远,父母年龄大,需要照料。厂里那位大老板很聪明,说:“其实信仰自由啊。假如有一天你想回厂,我们还要你。”厂长说:“我们再上哪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干这份工作呢?”副厂长说:“你再晚两个月辞职行吧?咱们马上和美国合资,一批下来,你在厂里那两千块钱的入股费,可能成为两万,二十万,不知翻多少倍!”弟兄说不是为这些,就坚定地辞职了。
后来,厂里合资了,我问弟兄失落吗?弟兄说,世界上的失去了,没什么可失落的;现在就是甘心乐意服侍主,教会的事这么多,忙都忙不过来,不想别的。就是因着母亲这一个真信仰,影响到他在神面前有了一个这么大的改变,愿意把自己摆上,奉献为主。
25
一个基督徒的影响太重要了。就像母亲,就像那些属灵的前辈,当很多人听见看见的时候,就评价说:这是一个真信耶稣的人!他们一生为主做了美好的见证。留下这些见证,是为叫世人知道,我们信的耶稣是真的。
母亲这一生的见证,最重要、最根本的,就是向着神那种单纯的信,使得她在神面前一切的忧虑都没有,也不知道什么是忧虑。盼望我们也单单纯纯地相信神,仰望神,真心地依靠祂,那么我们天天就像活在天堂,喜乐满足,没有可挂虑的了。因为一切祂都掌管,祂都负责。
我们这些属神的儿女,在地上到底该有一个怎样的影响,怎样的见证?就是要让我们的亲友邻舍,让我们的同辈人,让我们的下一代,真的从我们身上看见:这是一个真信耶稣的人!让世人透过我们的见证看到,我们所信的,是一位又真又活的神!
(全文完)
(文字组根据姜传慈老人女儿口述录音整理、编辑,标题为后加。)